年初我从少年之家来到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做“青艺舞美”工作。从此改了行,由教育工作者改成了文艺工作者。青艺舞美的工作地点在东单北极阁三条西口路北。这里原是宁郡王府,院里有3座大殿,我们都习惯的称为“大庙”。当时青艺有制作、办公、演出三个地方。出“大庙”门往西过马路对面,东单三条东口有个小楼儿大家都叫它眼镜楼,楼下是做戏剧服装的门市部,戏装门市南面是一家鲜肉店,挨着肉店的院子就是青艺的院部,院领导和一些行政部门在这里办公,院里南面是排演场,后来改成黑匣子剧场,剧院的不少小戏都在这里首演。再有一个地方就是青艺剧场了,剧场在长安街上路北,东单路口和王府井南口之间。在东单这一块儿工作了20多年,直到青艺和中央实验话剧院合并为中国国家话剧院,才离开东单这块地方。
到大庙上班和原来的史家胡同西口距离差不多,史家胡同是出什坊院西口到南小街往北,而大庙是由小街儿往南,进新开路胡同往西再往南过小土医院专家宿舍院,再往西是个辘轳把型的弯儿,拐过弯儿对着的是中国儿艺的院子,从儿艺再往前就到“大庙了”。(大庙的门旧址)由于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家总说“大庙”,弄得儿子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所以还出过笑话。在儿子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问你爸爸在哪儿工作呀,儿子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在大庙”弄得老师一脸的诧异,欲问又止。老师可能在猜想,庙里除了和尚还有其他的什么人哪?
大庙院内有3座大殿,最南端临街的前殿是灯光设备库房以及灯光部门工作的车间,中间的是正殿,这里是制作布景的场地,后殿也就是最北面的一座殿是最小的,这里是存放制景材料的库房。刚来青艺时我就在正殿里上班。这座殿是三座殿里最大的一座,东西长有30多米,进深有10多米,顶高也有10多米,大殿中有4棵大圆柱,大殿的天花板上是若干块四方形的彩绘板,描金的彩绘图案精美绝伦,由于年代久远彩绘已变色,但图案仍清晰可见。“大庙”院内在这3座大殿东西两侧各有一座木结构的二层楼房,东面是家属宿舍,西面是办公楼,楼下是食堂和道具制作间,除此之外西北面还有几间平房。除了前面说的,舞美部门的灯光、道具制景外其他的几个部门,音响效果,服装等部门都在大庙这个院子里工作。布景制作完后要运到剧场,自从城里白天不许走货车后,我们的运景的大货车也派不上用场了,于是我们做了个大铁架子架在两个轱辘上,把景片放在铁架子上,从“大庙““推着出胡同西口过东单北大街的马路往南,进东单二条,从我们剧场的布景库房后门运进剧场。每制作一部新戏都要经过这样一番运景的过程。由于布景最长时达到6米,横在路上要占去马路的一半儿,过马路时要有人拦截南北过往的机动车,我们的景车过一次马路,交通就要暂时中断一会儿,这简直成了东单的一景。我们无论是从大庙还是院部到剧场去,东单菜市场是必经之路。大家都习惯从菜市场的东门进南门出。菜市场里快到南门的地方有一块水产区,水泥池子贴着白瓷砖,池子里放着水,水里有活鱼、鳝鱼、鼋鱼等水产品。每当走到这里时都会看到有很多顾客驻足围观,不是看鱼而是看那位卖水产的售货员。卖水产的是一位50来岁的中年人,光着膀子四方脸留着光头,看上去身板儿挺结实。有顾客买鳝鱼,他就帮助宰杀。只见他用手里的铁签子把鳝鱼的头插在大案板上,一只手从鳝鱼的头往尾部一缕,另一只手用刀从鳝鱼的头往后一剌,鳝鱼就成了片儿,再用刀把鳝鱼中间的内脏去掉,然后再把鳝鱼切成段儿,包装好递给顾客。这位爷宰鼋鱼,更有一手,说白了就是宰“王八”。他宰鼋鱼时用大拇指和食指一捏鼋鱼盖儿,从池子里把鼋鱼拿上来,把鼋鱼的尾巴冲上,倒着一控,鼋鱼的脖子就伸出来了,另一只手起刀落,鼋鱼就身首分家了,那位爷把掉了头的鼋鱼往案子上的一把白搪瓷把儿缸子上一控,鼋鱼血就流到把儿缸子里。控完血把鼋鱼交给顾客后,回身端起把儿缸子一仰脖儿,像喝茶水似的就把鼋鱼血喝了。难怪这位爷身体这么壮,一年四季光膀子,原来每天拿王八血当饮料喝。东单菜市场南门的西侧是东单邮电局。东区邮局比较大的除东四和北京站邮局外,东单邮局也是其中之一。返城回来后刚参加工作时曾因一些事情到这个邮局来过几次。一次给插队地方的老乡寄东西,过了一个多月对方也没收到,于是到东单邮局去查询。在邮局后面的一间业务室里,一位30多岁的女业务员接待了我,我向她说明情况后,拿出邮寄的存单。女业务员让我留下联系方法,说帮我查查,有下落再通知我。过了些日子果真接到这位业务员打到我单位的电话,让我到邮局来一趟。女业务员见到我说了句邮电用语,意思就是我的包裹,按着邮单查询,在东北某地有进无出,在那个地方丢失的,责任在邮局,基本上照原价赔给了我。女业务员代表邮局向我表示歉意后客气地把我送出业务室,向我说了一句“你们当老师的应该得到社会的尊重,我的小孩儿就是你们少年之家的学生。”没想到在这儿碰上学生家长了。到青艺工作后,每次发行新邮票我就来东单邮局来买,上世纪80年代初,在一次买邮票时那位卖邮品的女青年,一边给我撕邮票,一边和旁边的业务员说,收到了停止流通的一毛的人民币,一脸的沮丧。我看到柜台上放着一枚第三套人民币的红色一角。以前曾经花过,停止流通后基本看不到了,我看那枚钱币很新品相也非常好,就说我和你换吧,看到有人恳和她换,她在高兴的同时说还有一张问我要不要,于是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张同样的红一角。我把这两枚钱币都换了过来,那位年轻的女业务员把两枚停止流通的钱币换给我后,那张沮丧的脸即刻露出了笑容。这两张钱币至今还在收藏着。邮局的西面就是我们的剧场了。剧场再往西是儿童电影院,上小学时学校组织的很多电影都在这看过。东单路口的东南角有一家叫建益的饭馆儿,由于菜价经济实惠比较大众化,每天无论中午还是晚上顾客都是满满的。“大庙”离这不算远过了长安街的马路对面就是,几个同事相约也经常来。东单路口东北角往东一点儿是24路公交总站。汽车总站后面有一个集邮报刊亭,有时路过也会在亭前看看邮品。在少年之家工作时,每年都有挖防空洞的任务,我们所负责挖的地段就在这个报刊亭后面。当时有个口号叫:“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北京到处都在挖防空洞,为了解决防空洞挖出土的堆放问题,这一代都把土临时堆在了东单公园里,公园里的土方越堆越多,越来越高,逐渐堆出了个小“土山”,后来公园顺势而为,索性在山上种上树,建了亭子铺了甬道,为公园添了新景。现在东单公园里的假山就是用上世纪70年代,防空洞挖出来的土堆砌而成的。挨着东单公园北边的体育场,上世纪60年代时是一片空地,中国杂技团马戏队在这里搭了个帆布大蓬,在这里演出杂技和马戏。当时哥哥给杂技团做道具,每当这里有彩排时哥哥就带着我和几个发小儿来看排练。马戏团最精彩的节目当然是马术表演了,还有小狗算数,猴拉车,羊走钢丝,狗熊骑车等动物的表演。除此之外还有杂技演员表演的空中飞人,顶坛子拉硬弓,抖空竹,甩大鞭,蹬技、车技等精湛的演技。在串场时有两位扮小丑的滑稽演员,一位姓张一位姓金,两位演员用滑稽幽默的表演方式,表演的杂耍令人忍俊不禁,虽然他俩只是在串场时出现,但也不难看出这两位演员有着较全面技艺和深厚的功底。在青艺院部的南侧是东单大药房,药房南边的东单三洋委托行也是我们经常来的地方,到剧场去路过这里就进去转一圈看看。在文革期间我曾在这里用35块钱买过一架二手的手风琴,这架琴一直陪伴我到了呼伦贝尔草原。这架琴给我们枯燥的插队生活增添了一些情趣。这架琴也陪伴我们度过了我们那段青春年华里的蹉跎岁月。作者更正:由于年代久远,东单这一代随着城市建设,变化得和几十年前大相径庭了,有的地方记忆模糊了,所以也就不细说了,以免向上一篇米市大街的记忆中出现的几处纰漏。在这里向读过那篇文章的朋友表示歉意的同时也向那些提出中肯意见的朋友表示衷心的感谢!在此也更正一下米市大街的记忆里的笔误。(1)西颂年胡同应在东直门南小街,还隔着一条东四十条呐不知自己咋就没动脑子写成了朝阳门北小街。(2)自己有几个发小家里就是开煤铺的,他们和澡堂子里的服务员大多都来自保定地区定兴一代,不知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写成衡水地区深州的了。可能是楼里那几个装修工人是深州的就和起他们联系一块儿去了。(3)由于年代久远自己记不清米市大街小学的位置了,特意给一个在东单长大,米市大街小学毕业的哥们儿打电话求证,这兄弟愣告诉我说北方宾馆就是原来他们的小学地址。连自己的学校都不知道在哪儿,您说说这是什么学生。开个玩笑,都是自己的责任。为了不再误导朋友们特此更正。少年之家一文中的崇文门北大街应为崇文门内大街,一并更正。
再次向提出中肯意见的朋友们表示诚挚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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