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风琴博物馆收藏有中国、俄罗斯、德国、意大利、乌克兰等10个国家的余架手风琴。（摄影：赵溪）
来到塔城，经常会看到市民拉起手风琴，伴随着琴箱的推拉、手指灵活地在键盘和键钮间跳跃，一段欢快美妙的乐曲流淌而出，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节拍载歌载舞。在新疆，除了富有民族特色的弹拨乐器，热爱音乐的人们用很多种乐器奏出优美的乐曲，每种都拥有不同的历史和故事。在新疆塔城，记者循着欢快的手风琴声听到了他的故事。
塔城是位于中国西北边陲的中哈边境城市，巴克图口岸是中国连接俄罗斯及中亚各国便捷的通道。自上世纪30年代，手风琴在塔城流传开来后，它就一直伴随着塔城人的生活。
一见钟“琴”
“我们都是听着手风琴声长大的，朋友相聚、新人婚礼，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各民族的老人、年轻人、小孩都在手风琴的伴奏下唱歌跳舞。”在塔城手风琴博物馆，我们见到了正在拉手风琴的道吾然·对山汗。他身穿哈萨克民族服饰，怀里背着一架精美的手风琴，泛红的脸上洋溢着快乐和自信，双手拉动风箱，气流穿过音簧，悠扬而欢快的琴声随之流淌。从小喜爱手风琴的他，每天坚持利用业余时间来到手风琴博物馆，为游客讲解手风琴的历史。
△道吾然在手风琴博物馆向来宾现场演奏手风琴。（摄影：赵溪）
他与手风琴一见钟情，是在年。在邻居家儿子的婚礼上，9岁的道吾然看到一位宾客背着一台红色的手风琴，他被这美妙的声音深深吸引。当天晚上，宾客们伴随着手风琴的演奏唱跳到天亮，这个男孩坐在那里入迷地听着，一晚上都没觉得困。趁客人休息，他偷偷摸了摸手风琴，他幼小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两年后，在道吾然的软磨硬泡下，父亲省吃俭用地给他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台手风琴，他与手风琴的故事就这样开始。那时全家收入微薄，手风琴是一件奢侈品。“靠着元的卖牛钱，父亲为我买了台三十二贝斯的百乐牌手风琴，从那台琴开始，自己摸索着走上了学习音乐的道路。现在，大多数人用一个月的工资就能买一架不错的手风琴，真是今非昔比。”道吾然感慨道。
自此，他每天对手风琴爱不释手，学校没有老师也没有手风琴教材，他就听着广播摸索着找和声，后来家里有了黑白电视机，他又在电视上学曲子。直至初三，他如愿考入塔城师范学校音乐班，才真正学习到手风琴专业知识。
如今，道吾然已经成为塔城市第六中学音乐老师。在塔城市的中小学校里，各族孩子也在每周五的音乐课堂中学习起了手风琴。道吾然说，现在塔城每个学校的音乐教室都有50架手风琴，孩子们也有机会在各种舞台上表演手风琴，日子越来越好了。
为“琴”痴狂
不仅喜欢演奏，道吾然还学会了修琴。因为特别爱惜琴，他总是很细心地发现琴出现的一些小问题，就想方设法仔细修理好，渐渐练出了娴熟的修琴技艺。在旁人看来，修琴的过程有些枯燥，但对道吾然来说，他早已将这些手风琴当做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就像人一样，每台琴也有自己的特色，也会生病，有的是簧片坏了，有的是琴键坏了，只要修好，他们就焕发了新的生命，这样多好！”道吾然说，不同的品牌、产地甚至内部的构造、簧片的数量等等，这些都会影响到手风琴的音色。就这样，一些老旧残破、音色不全、不同年代、品牌的手风琴在这里“起死回生”，他抢救回来的琴越来越来，他也开始到疆内、国内、海外收集手风琴。
△道吾然·对山汉收藏的一架最大的手风琴。（摄影：赵溪）
作为手风琴教师、手风琴维修师和手风琴收藏家，在别人眼中，50岁的他是个地道的“琴痴”。道吾然每个月的工资拿到手就惦记着去收琴，有时候通过朋友介绍，有时候通过网络，每当见到一台好琴，他都如获至宝般欣喜。
“我用命去爱琴。”道吾然就是人们眼中的“痴”。他为了收藏琴四处奔波，白天去找琴，晚上住在火车站，经过他的不懈努力，他克服语言等诸多障碍，到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中亚、欧洲各国的乡村去收集手风琴，有时一天能收集几十台，但过程很狼狈，没有车，只能提着、扛着，有时会两三天顾不上吃饭，就啃着馕喝一点矿泉水。
收集手风琴的过程中很辛苦，妻子、孩子们也不理解。“家里收入不多，我都花在手风琴上，妻子有意见，但看到我对琴的感情，她也就慢慢理解我”，道吾然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这么多年，确实离不开家人的支持。
“手风琴的保存需要适合的温度和湿度，否则容易出问题。”手风琴越来越多，道吾然将地下室作为他修琴的工作室，之后又索性将自己平米的房子腾出来，专门收藏这些珍宝，一台台整齐地排列在原本的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里。
把琴传下去
塔城人爱手风琴，塔城也被誉为中国的“手风琴之城”。年8月20日，首届新疆塔城手风琴艺术节最大规模手风琴合奏成功刷新吉尼斯世界纪录，塔城市名手风琴演奏者合奏一曲《美丽的塔尔巴哈台》，他们中年纪最大的69岁，最小的只有7岁。每位演奏者都投入到音乐中，表达着塔城人对家乡的热爱。
年，塔城市建起一座平米的手风琴博物馆，道吾然就是这座博物馆的重要创始人之一。这里收藏了中国、俄罗斯、德国、意大利、乌克兰等10个国家架不同品牌的手风琴。最古老的一架纯手工制作的手风琴已有多年历史、留有年的维修说明，年限至少在年以上；最大的琴近1.8米高、用了4架手风琴的簧片制作而成、两人方能演奏；最贵的手风琴以银做材质，装饰着闪亮的钻石；最小的琴双手可捧起，还有六角手风琴精巧别致，这里还有世界上多架限量版的手风琴……
△这是一架外形漂亮的俄罗斯手风琴，它被摆在手风琴博物馆一个显眼的位置。（摄影：赵溪）
自手风琴博物馆建起来后，道吾然每天都要到这里看看他心爱的琴，为参观的游客讲解手风琴的历史，这里有他捐献的手风琴，也有他从海内外寻来的“宝贝”。
道吾然回忆追寻手风琴的经历，让他记忆最深刻的是去哈萨克斯坦寻宝。年，他得知，在哈萨克斯坦帕布拉达尔市，一位92岁高龄俄罗斯老人收藏着二战时期德国制造的22架手风琴。当道吾然说明来意后，老人断然拒绝，他也深爱着手风琴。但当老人知道在中国西北边陲的塔城正在为手风琴建博物馆，展示各个时期的手风琴，让更多人了解手风琴历史。老人被他们感动，最终同意将这些珍品转售。
当道吾然即将搬走手风琴的时候，老人泪流满面，一架一架地抚摸它们，就像是和自己的孩子告别……这件事也深深地触动了道吾然，老人和他一样，对手风琴爱已融入生命。
“看到我珍藏的手风琴得到大家的喜爱，爸爸很自豪，觉得当初为我买手风琴的决定是对的。”说起手风琴，道吾然言语里充满自豪，手风琴是塔城的文化符号，每个角落都能听到手风琴声，这是塔城人的骄傲，也成为了塔城市的名片。
在塔城，每一架手风琴都留存着时光的印记，琴键间，这些人、这座城以音乐传递着心意相通。当道吾然和朋友们奏起悠扬轻快的《请把我的歌带回你家》，乐声从指尖的跃动流淌了起来......
撰文：本刊记者王凤娟
责编：张艺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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