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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网络
作者
小左
五条人站上《乐队的夏天》舞台时,像是小镇青年在抠脚遛弯突然被抓上舞台;
五条人第一次被淘汰时,告诉你小镇青年还是要回归现实过没有聚光灯的人生;
五条人被观众投票捞回舞台,像是在说野百合也有春天,普通青年也有奇迹;
五条人再次淘汰,五条人再次被捞回来,以第一名的身份……
五条人有了一则央视拍摄的纪录片,五条人上了直播带货……
这个故事听起来是不是很像电影情节?
不要说大家不相信,五条人乐队两个穿着夹脚拖鞋的小镇青年也不相信——
还有这种好事?
「01」
五条人是一支乐队,由主唱兼吉他茂涛,主唱兼主音吉他、手风琴仁科组成。
左仁科右茂涛
他们从小众音乐圈真正出圈到大众面前,是因为参加《乐队的夏天》这档节目,也是因为他们实在突破了人们对于“音乐人”“民谣歌手”的想象。
世人浅薄的印象中,音乐人多像年轻时的窦唯:带着几分仙气和厌世感。
或者干脆像朴树,有种不合世俗同流的洒脱。
而五条人两个人走上舞台,就是“俗气”本身,“土味”的具象化。
翘着二郎腿补觉,脱了拖鞋抠脚,镜头扫过五条人,画风就突然“接地气”。
他们的歌也是如此。
唱出来就是街头市井,再深一点就是小镇青年的苦涩与闲散。
道山靓仔一哟
你为什么穿着你那破拖鞋
啊道山靓仔一哟
你为什么不去剪头发
啊道山靓仔一哟
你还是骑着你那辆破单车
(你)佬势势(海丰方言,大佬架势,很拽)
天啊天乌乌欲啊欲下雨
我妈在家等我回家吃饭喔
五条人的土和地气,显而易见,却又奇怪地招人喜欢。
这让他们数次在这个略显文艺的节目中被淘汰,然后又被爱他们的乐迷们投票投回舞台。
为什么是土土的他们呢?
大概是网友们找到了千里觅知音的感觉。
仁科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名为利。
广大观众下了班坐在屏幕前疯狂点头:我们上班也只是为了挣钱。
五条人说:我们宁愿土到掉渣,也不要俗不可耐。
广大观众点赞道:你看我们平日里平平无奇,其实心中有一片自留地。
五条人面前,我们不再是写字楼里的Linda、Tom、Sophia,只是大城市里夹缝中生存的普通人。
「02」
能有这样的感同身受,多数是因为五条人本身没有俯视众生的态度。
他们就是两个小镇青年。
如果20几年前,你对五条人说:你们会上热搜,上电视哦,他们一定不会相信。
五条人的仁科,出生在一个乡村。
父亲开过酒楼、发廊,卡拉OK,最终生意失败,带着还在上小学的仁科逃债到了名为海丰县的小县城。
他们全家居无定所。
“总是在搬家,搬家让我情绪很复杂,那时我觉得海丰(县)是个烦躁的少年。”
从此,他就在这个县城辗转,再也没有离开过。
和留守县城的青年一样,他未满18岁就进入了一家小工厂工作。
“很无聊。”是仁科对那份工作全部的印象。
于是仁科逃跑了,去了他从未去过的城市。
“我来广州之前,从没看过广州的照片。我也不是想来这里,我只是想离开海丰。”
几乎等于身无分文的仁科,只身去到了大城市广州。
茂涛小时候家里条件不错,一家人也因为父亲的收入得以搬入县城。
但是好景不长,一次工程款拖欠,茂涛的父亲宣布破产。
后来茂涛高考失利,打死不肯复读,揣了些钱只身去往广州。
开始是去听摇滚乐的,后来摆起了摊,做打口碟生意。
茂涛投奔了在华师大读书的哥哥,在华师大一边蹭课一边在摆摊。
那时候他蹭了很多电影课,还蹭住在宿舍。
仁科来到广州,投奔了茂涛。
两人曾在一场音乐节上一见如故。
于是两个小镇青年在广州这座初次见面的大城市,当起了小摊贩。
茂涛卖打口碟,仁科卖盗版书。
他们租住的地方是大城市里城中村,最多时候一间房住了11个人。
仁科回忆起一次灵魂的碰撞:
“有天我睡觉,老鼠从我胸口爬过,爬到我脸上,我睁开眼,那一刻我感受到那个灵魂……”
他们是生活在底层的人,所以那些歌里的底层故事,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朋友、或者周遭的故事。
「03」
摆过地摊,被城管追着跑过几条街的俗人,成了文艺青年最爱的音乐人。
世人看来,这大概是一种“逆袭”,但在他们看来,自己依旧活在底层。
用仁科的话说就是,“至今无车无房,疫情期间我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
“我现在是彻底的无产阶级。”
他们身上有种别样的清醒与洒脱。
仁科的发型和言谈,你可能很难将他与哲学和高深联系起来。
但事实上,仁科是个隐藏的画家。
墙上是他05年的作品。
还是一个作家。
日常热爱阅读福楼拜、齐泽克,还爱看戈达尔、特吕弗、库布里克的电影。
当记者对他说,“很多人喜欢五条人,不是喜欢你们的音乐,是喜欢你们搞笑”时,他丝毫不在意这种误读:
就像人们以为他说自己是知识分子是搞笑一样。
他笑着说,“这就是生活嘛,难道我要去挨家挨户敲门,说你们听一下我的音乐?”
“一部分人可能会通过这个窗口,再去了解我们的音乐,我觉得这样很好。但是有一些人,他只是停留在幽默,这个讲话的幽默,然后没再去听歌,也没关系。因为这就是生活,他们开心,我也很开心。”
不被理解,被误解,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记者采访五条人,问到:像发廊小妹,打工者来听你们的歌,这时候会让你们觉得一切值得吗?
他们讲起一个故事:
那时候他们演出,一个准备回乡的打工者,退掉了房子,收拾好了仅有的家当,一个蛇皮袋子,然后来到他们的演出现场。
他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晚,留给了五条人。
“都值得,打工者来听值得,文艺青年和诗人来听也值得,有一天郭富城来听我也觉得很值得,我们一视同仁。”
五条人看来,听众没有高低,音乐一视同仁。
他们很有凡人的思维。
当年做音乐不是为了钱,因为“有时候乐手比观众还多,我们去成都卖了3张票,一场巡演下来每人分到50块钱。”
赚不到钱的时候,他们就在做了。
但是当能出名,能赚一些钱,谁又会拒绝呢?
仁科说,“怎么也要有点钱吧。兜里能有3、块钱,能请朋友吃个饭。”
乐夏第一场,他们临时换歌,整个节目组方寸大乱。
灯光跟不上,摄影不知道拍什么,字幕没有,舞美作废……
走下台,负责他们的导演说整个人快要因为气愤和紧张晕倒。
“你们临时换歌风险太大,很有可能会被淘汰。”
负责他们的导演则很有可能挨骂,失业。
不出所料,五条人首轮就淘汰了。但仁科搂着导演的肩膀,心很大地说:
「我相信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后面,他们被复活,却火速遭遇第二次淘汰。
场上,马东对他们说:五条人这已经是你们第二次被淘汰了。
仁科穿着绿色的衬衫甩了甩手:好的再见。
马东说,仁科你把话筒给我们留下,我总怕你揣兜里带走。
仁科马上双手举过头顶,做着电视剧里犯人被抓时的经典动作,将话筒放在了舞台上。
输得像一个胜利者,大概只有五条人能做到了。
网友评论说:
「很多人表演不在乎,但五条人是真的洒脱。每一个被生活搞得遍体鳞伤的人,都没办法不爱五条人。」
比如五条人唱过的《初恋》,堪称中年人心事大全。
一辆货车撞上了高架桥卡在桥墩里面一名年轻的男子抱头痛哭 他闯南走北了很多年终于挣到了钱 回到家乡想找回他的初恋 啦啦啦,啦啦啦 嘿我的朋友我祝你一切顺利生活愉快 嘿我的朋友明天的太阳依然为你而升起来 女友的家已经拆迁家乡也变了模样 得知她早已嫁人他感到伤心难过 他开着货车离开县城想去海边吹吹风 恍惚之间所有往事都涌上心头 啦啦啦,啦啦啦 嘿我的朋友我祝你一切顺利生活愉快 嘿我的朋友明天的太阳依然为你而升起来
确实,对五条人的爱是被生活搓捏揉扁的人的心有灵犀。
就像小时候我们喜欢清高,那种打死我都不低头,不挣钱的清高。后来你会明白,读几本书就可以深刻,但唯有经历过生活,才能降落。
内容参考:
剥洋葱《五条人专访》
CCTV9纪录片《踏歌行·五条人乐队》
纪录片《海丰来的五条人》
对喵说《五条人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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