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人的新专辑发行了两个多月了,一直说要写,却一直没有提起笔来。这张双专辑所凝聚的内容和色彩着实太多,让我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不过既然有过承诺,那么我还是不妨来写一写试一试,说说这张双专辑给我的感想。
五条人的音乐一直给我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的是那种来自世纪之交的市井之气,他们好像我小时候看的港片里走出来的人,率直、洒脱、戏谑,还带着些诗意;那些充满了塑料感的美好画面在手风琴的伴奏中徐徐铺开,廉价的美好遮蔽了背后褪色的伤感。陌生则是来源于五条人的成长空间,那个热带城镇里蕰蕴而出的湿气和江湖气,将一切都染上了的破败的气息。五条人的歌总是天马行空,他们用声音唱遍全世界,无论是西伯利亚还是列宁格勒,还是老挝缅甸,甚至上了天,错了时间,但其骨子里仍然浸透了的海潮的腥气和燥热气息,于是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他们的塑料玩具。两张专辑,共22首歌(或者21首歌),其体量不可谓不大,而各种各样丰富的音乐元素——民谣、芭乐、噪音、实验摇滚、爵士让这张专辑显得极为丰富多变,也就不能怨五条人隔了这么多年才发行新作。其中一些歌在之前的演出或综艺中已经唱过了,甚至两张专辑里都有同一个《地球仪》,不过它们仍旧不乏新鲜感,这也正是诸如五条人之类将创作与即兴(或者说再创作)皆作为重点的乐队的魅力——同一首歌,你永远不会听到完全一样的。
专辑的一张叫做《一半真情流露,一半靠表演》,另一张叫做《活鱼逆流而上,死鱼随波逐流》。我本来也想像其他人一样区分出哪一张算上半张,哪一张算下半张,不过分了半天也分不清楚。正如它们的标题一样,两张专辑是相互补充而渗透的,甚至你很难说,哪一张是真情流露,哪一张是表演,或者说那一张是逆流而上,哪一张是随波逐流,差别仅在于一张更偏向尖锐的诘问而另一张则是相对温柔的抒情。一切都显得如此矛盾又自由,就跟他们站在灯火辉煌的舞台上仍旧拿着塑料袋装着拖鞋一样自由,但是你却并不会觉得突兀。
你可能会觉得《活鱼》这一张的旋律和编配都显得土里土气,温柔却谄媚;而《一半》这一张却粗粝前卫,从一开头就没打算往好听上面写。不过,对于热衷于或认真或游戏的五条人来说,这只是他们的手段之一而已。甚至两张专辑里的曲目都是刻意对仗互补的,除了《活鱼》中的曲目名称更像应该排在《一半》里面,而《一半》的曲目则应该放在《活鱼》里面之外,其中的每一首歌都有着或明或暗的对应关系。《在码头》不仅是另一张专辑中《世界的理想》的重新谱曲,也是在现实上的讽刺和映射。《世界的理想》中仁科大胆地书写了许多幻想中的意象,自由自在,自由畅想,编配与和声也显得复古和煦(“人们自由自在地歌唱,牛羊自由自在地跳舞”),整首歌的风格还是偏乐观的;而作为对应的《在码头》,除了歌词意象中的“农田荒芜、野草疯长、消失在暮色的渡轮”,配乐也变得晦暗扭曲,尤其是后半段的大号小号各种各样的吹管乐器进入之后,与人声一起交叠而成混杂的画面,极其耐人寻味。
两张专辑中类似的互文、互补之处还有很多,如果细细写来,恐怕够写上几千字了。不过,我们这里就卖个关子,由广大爱好者自己去发现了。而接下来,我想写写的,是现在的五条人。在去年《乐队的夏天》结束之后,五条人火了。虽然火的方式与他们原来的理想相悖,不过,总算有更多人愿意来听听他们的歌,也是件好事。所以,在今年,我们能在更多地方看到五条人——音乐综艺,脱口秀,晚会,电影,代言广告,也有了机会跟其他圈的音乐人合作。下里巴人,洒脱,懒洋洋,充满旧时代的情怀,同时又睿智,诗性且敏感,这样巨大的反差给无数人带来了惊喜,也成为许多人趋之若鹜的标签——毕竟,能在舞台上光着脚到处乱跳的人比一丝不苟的站在电子合成器后面的人显得更为亲近人群,而他们无论是服装还是歌曲中的哪些颇具有怀旧色彩的画面和情景,更加拉近了这种距离。
“标签”或者说“人设”,算不上好事,也不算坏事。“标签”让一个人或乐队的风格特征更为明显,更容易为人所记住,却也更容易被固化,缺少更加深刻的反思和内省。五条人当然不会在意被订上标签,或者这样的标签让他们更加如鱼得水,自得其乐,毕竟这正是他们最真实的表现。五条人的走红并不仅仅在于这些独特的形象,而在于这个形象之下人物丰富的魅力。这种走红对于一些长久以来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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