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研究生时，和孙聪是同学，毕业之后多有来往。孙聪属鸡的，年生人，比我大几岁，我称他孙哥。
孙聪是孙韶和贠恩凤的儿子，因了孙聪的关系，我也就结识了孙韶和允恩凤两位老人。提起贠恩风的名字，陕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国家一级歌唱演员，享有“黄土地上的银铃”美誉，孙韶的名字，在音乐界也是如雷贯耳。
大约是年国庆节，我在陕西经贸学院（西安财经大学前身）做团委书记，学校的惯例，节前总是要组织一台像样的晚会，我试探着和孙哥商量，能不能请贠阿姨到学校来演唱一、两首歌，孙哥回去和他妈妈商量了，说是可以，我就有些受宠若惊。在我的印象里，贠阿姨是著名歌唱家，各种演出和社会活动多得很，能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高校舞台上演出，又是因为我邀请的原因，我是多有面儿呀。为了表达我对长辈和音乐家的尊重与重视，演出之前，我亲自到孙哥家里去了一趟，当面邀请贠阿姨和孙韶伯伯，那时他们家住在建西街一带，进得屋子，发现和普通人家毫无二致，挤挤掐掐的房子，阿姨和伯伯热情好客，端茶让座，只是家里书多资料多，临走时孙伯伯送我一张名片，一面印的是贠阿姨的单位头衔，另一面印的是孙伯伯的信息，老两口正好要外出，我们一起到到楼下，他们和邻居亲亲热热地打招呼，路过小区外边的菜市，一边打问路边的菜价，一边计划回来时买些什么菜，然后感叹什么菜涨价了，什么菜价格还平稳，我当时就感慨，音乐家也过的是普通人油盐酱醋的生活啊。那次演出，孙哥陪同，替孙伯伯背着手风琴，孙伯伯伴奏，贠阿姨唱了一首又一首，热情的观众用掌声和呐喊一次次把他们留在台上。那个年代，歌唱演员已经走穴成风，我悄悄地问孙哥，演出费用怎么算，孙哥淡然一笑，“老两口从来不收任何报酬”，我给他们老两口买了一束鲜花。
一来二去地，和老两口就熟了，此后又去过他们家好几次，在一起吃过饭，聊过天，观看过他们的许多次演出，知道他们的很多事迹，也分享过老两口尤其是贠阿姨获得的很多荣誉，很自豪地给别人介绍，这是我同学的父母。
年，我在西安财经大学后勤集团做总经理，我的职务理想是建设一个有文化的后勤集团，因为在高校，后勤相当于没文化的代名词，我要改变这种看法，至少是在一个单位。我又一次邀请孙伯伯和贠阿姨到学校来，不同于上一次的是，我邀请二老来参加我当家的后勤集团参加元旦联欢晚会，还捎带给二老安排了个“任务”，给我们的《后勤之歌》谱个曲。
我自诩是个有点文化和文采的干部，提前写了个歌词，拿去请二老斧正。那时他们家已经搬到南二环广电小区，二老热情有加，不同于别家的是，他们家的客厅整个就是一个大书房，孙伯伯坐在台案后边，书籍资料几乎淹没了人，我最感兴趣的，却是孙伯伯的书法，他的作品，不是写在宣纸和稿纸上，而是写在各种包装纸上，拆开的各种纸袋、茶叶点心盒、纸质服装袋等等，别有一番情趣和意味，老人的字很耐看，温润尔雅，自然天成。老人家看了我的歌词，没有表态，移步走到钢琴旁，端端正正坐下，铿铿锵锵地弹了几下，答应了我这个活，说是要提前到学校去看一下。一个微寒冷雨的早上，孙哥拉着二老，来到位于长安区神禾原我们的新校区，我陪着他们边走边看边看边讲，回去不几天，孙伯伯就拿出来了给我们谱的曲子，我仔细看时，我原来写的歌词，只保留了极少的内容，敢情我的《后勤之歌》，从词到曲，都是孙伯伯创作的啊。
晚会那天，气氛热烈，校内的部门和学生，知道我们请了大家名家来一起联欢，把举办联欢晚会的食堂挤得满满当当，还有许多人站在窗户外边等着听歌唱家一展歌喉。贠阿姨带着我的班子成员，一起演唱了《后勤之歌》，贠阿姨穿着鲜红的演出服，孙伯伯手风琴伴奏，动作表情夸张生动，最难能可贵的是，那天孙伯伯也一展歌喉，和贠阿姨一起演唱了一首陕北民歌，我后来才知道，孙伯伯原来也是一位歌唱演员，后来因为嗓子原因，才去做了谱曲填词伴奏的音乐家。贠阿姨还邀请我们集团有点音乐细胞的陈公平主任，一起演唱了《敖包相会》，两个水平高下相差悬殊的人同台演唱，在孙伯伯的手风琴伴奏调和之下，竟然也能协调一致。
年冬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有幸参加了贠阿姨七十岁生日宴会，高鹏满座，我始知道什么叫做“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我记下了孙伯伯说的话，“人生就是十二个字——出来进去，过来过去，上来下去”，也记下了贠阿姨的话，“革命就是为人民服务”。
今天在《陕西工人报》上看到纪念孙韶先生的专版，尤其是看到孙哥纪念父亲的那篇文章《爸爸，我还想替你背手风琴》，情真意切，锥心之念，我也是有丧父之痛的赤子，感同身受。想起孙伯伯已经去世快三周年了，贠阿姨以八十多岁的高龄仍然活跃在演出一线，为基层群众而歌，遂作此文，表达我的敬仰。
作者简介：毛永波，男，陕西白水人，现为西安某高校教师。出版有散文集《流年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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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李怡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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