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我心目中,塘汇老街上有许多地方值得怀念和回忆,“塘汇文化站”就是其中之一。小时候我经常到那里去玩,因此在我脑海中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塘汇文化站原坐落在西塘汇中段位置、“塘汇招待所”的斜西对面。那里刚好是轮船码头出来的通道口,门前有一块面向塘河岸口的空白场,因此比其他地方开阔许多。
2
当时的文化站规模不是很大,总共才两间屋子。内部呈“手枪式”形状,面积大约80平方米左右。
其中西侧那间屋子稍大些,进出的门也开在这里;进门就是乒乓球室兼阅览室,里面放有一张乒乓桌,镇上居民空余时间可以进去打打乒乓球。
东侧的那间屋子相对来说小一些,并分隔成前后两间。靠街口的那间是站长办公室,里厢的那间是音乐器具室。
说是音乐器具室,其实倒像个杂物间,里面无非放一些锣鼓家什、宣传旗帜、横幅布等之类,只有几把旧的二胡、月琴之类的小乐器象征性地挂在墙壁上。
乒乓球室往里走还有个通道,通道尽头是一间小屋子,但里面平时究竟派什么用,我不太清楚。我只在文化站办展览时进去过两次,其他时间我只在外面玩。
3
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去嘉兴市图书馆查阅了一下资料。
根据年编写完成的《嘉兴市文化志》中记载,“塘汇文化站”建站年份是年,是属于解放后嘉兴市本级最早建立的乡镇文化站之一。
不过,那时塘汇被称作“塘汇乡”。到年塘汇镇区又隶属嘉兴县镇,此时“乡”和“镇”形成两套管理体系。所以,历史上该文化站究竟是属于“塘汇乡文化站”还是“塘汇镇文化站”,估计没人搞得清楚了。
因此,我们现在只能笼统称它为“塘汇文化站”。
《嘉兴市文化志》中还提到一个信息,那就是:当时乡镇一级文化站都属于“民办公助”性质。所谓“民办”,就是说当时的“文化站”是民间机构,没有列入“公家”范畴。
“公助”估计是指文化站所需的经营场所、硬件设施、器具、图书之类文化用品等是由当地政府提供的。
如塘汇文化站的房子,据说解放前曾经是一家私营粮食制品工场,是年私房社会主义改造时调剂出来,经过改造后交给文化站使用的。
另外,“民办公助”还体现在日常费用(如水、电以及人员工资等)筹措上。据我所知,当时文化站按照“有偿使用、低廉小额”之原则进行适当收费,实行自负盈亏;但一年下来,如仍有不足的费用缺口,由当地政府给予适当补助。
这种“民办公助”运作方式,是由当时我国国民经济条件比较落后,以及社会资源匮乏的现状所决定的。这种运作机制一直到改革开放以后才得到改变,上世纪八十年代起,乡镇一级的基层文化站均被纳入到公共事业机构,这时才真正实现了“公办”。
所以说,最早的那些“民办公助”文化站(包括“塘汇文化站”)创立时条件都很艰苦,设施也十分简陋。
但不管怎样,这些基层文化站的建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曾经为基层群众服务,在丰富乡镇业余文化生活、普及科学文化知识、引导群众树立社会主义新思想、新风气等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是功不可没的。
4
年,我读小学三年级。那个时候,我经常去镇文化站玩,主要到那里去看“小人书”(即“连环画”)。
记得当时镇上也有“小人书”摊,但在书摊上看书是需要花钱的。而那时的文化站里也有“小人书”,只要坐在站阅览室里看,我们就不用付钱。
当时文化站的站长叫“石兰观”,在我印象中,石先生是个青壮年。他个子高高的,人瘦瘦的,皮肤稍微有点黝黑,但鼻子高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用现代语言表述,他是位标准的“帅哥”。
因为石先生属“文化人”,家又住在嘉兴城里,因此塘汇居民对他很器重,是位家喻户晓的人物。
站长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靠窗口放着。办公桌背后是一个大的图书橱,里面放着许多图书和杂志等;靠里口的墙边也有一个小书柜,连环画就放在那里。我和同学放学回家或者星期六下午,经常去文化站借“小人书”来看。
石站长看上去有点严肃相,我们小孩子有些怕他。因此在文化站里看书,我们大家都不敢大声喧哗,每次借书也只能拿一本书来看。不过那时许多连环画都是连载的,像《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都是由十几本画册组成。
所以,这些连环画往往都是五本串在一起装订,因此我们只要拿到这样的一组串“小人书”,往往就可以消耗一下午了。
但是,有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无论连环画还是其它图书,按规定都是不能离开文化站。谁如果想要拿回家去看,那就得在石站长那里办手续,还得交付一笔押金,并且按照外借天数进行计费。尽管当时每天的费用也就一两分钱,不算很贵。
但在那个年代里,对广大老百姓来说,这一两分钱人们也都是要掂量掂量的。因此,我估计把图书借回家去看的大人也不多,更不要说我们这些小孩子了。
石站长除了管理好文化站之外,他还有其他一些工作职责。记得那时镇上,每逢“元旦”、“春节”、“五一”、“国庆”等重大节日时,往往会举办一些文艺汇演。
届时镇上各个单位都要准备一些文艺节目参加演出。每当这个时候,石站长往往是文艺演出的重要组织者和协调者之一。他不仅要联系落实各单位的节目准备情况,还要对他们进行必要的指导和帮助。有时候,他自己也可能参与到这些文艺演出活动中去。
那个时候,在文化站周围,拥有一批文艺爱好者或骨干分子,如:塘汇中学的张松年老师、徐王大队的陈概献老师、我们中心小学的费佩秋老师等等,他们都是唱歌的佼佼者,每次公社礼堂里举行文艺演出,人们都可以看到他们活跃的身影和靓丽的歌喉。
在我印象中,石兰观先生的手风琴拉得很好,所以他也经常上舞台进行表演。
5
除了组织开展文艺活动外,文化站也是一个宣传和教育的阵地。
当时塘汇还属于乡村集镇,附近居民和村民文化程度都不是很高,一些人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加上几千年封建文化、迷信习俗等影响,所以向人们进行科学知识的普及教育、以及破除封建迷信思想的宣传活动,是当时文化站的一个重要任务。
当时文化站在乡、镇两级政府的领导下,在科普教育和文化宣传活动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我记得,当时有好多次的文艺宣传演出活动中,文化站帮助镇上一些单位排演了破除迷信、崇尚科学的文艺小品节目。
这些节目都是由群众自编自演,很有针对性,也很得人心,教育意义也就很大。我体会最深的那次:大约在年春季,文化站曾举办过一期“科普图片展览”,学校组织我们全体师生去参观。
记得那文化站的两间屋子墙上,挂满了一幅幅图片,内容有:我们地球是怎样形成的?人类是怎么进化演变来的?人怎么会做梦?世界上有没有鬼魂?封建迷信是怎样欺骗人等等。
我们每个同学都看得津津有味、流连忘返,甚至我现在脑海中还记忆犹新。
年“大革命”运动开始了。刚开始运动还算比较平稳、也合乎逻辑,当时文化站还在正常运作中。如“破四旧”运动时,镇上把一些从人家家里抄出来的“四旧”物品,集中到文化站里进行展出,学校也组织我们学生去参观。当我们看到一件件“四旧”物品,在当时那种政治气氛熏陶下,感觉是“触目惊心”的。
可是后来运动失控了。大约在年下半年的时候,恶运降落到了文化站和石兰观先生的头上。此时的人们疯狂地把文化站看作为“封-资-修”的产物给予批判和封杀,塘汇文化站就在那个时候起被迫关了门,石兰观先生也被屈辱地被赶到“塘汇镇清卫所”,去当了一个清卫工人。
从此,一个功能完好、为塘汇镇文化事业作出重要作用的基层文化机构在老街上消失了。文化站原来的场所后来被改成了“塘汇幼儿园”,而石兰观先生也于运动后期离开了他曾经奋斗过的、后来又成了他“伤心之地”的塘汇,而不再回来。
在写这篇文章过程中,我曾想要联系石兰观先生。如果能对他进行采访,可能会了解到更多有关“塘汇文化站”的细节内容,但可惜最后还是没有联系成功。因此以上这些内容只是根据本人的回忆所写成,也算作为对塘汇旧时“文化站”的一种怀念吧!
--END
文/潘成旗
转载请注明:http://www.0431gb208.com/sjszlff/1448.html